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盯住那袭猩红袍子,他稍稍犹豫便下定决心,举起左臂握紧拳头,然后以拳击右掌数次。在他摆出这个手势之后,除了那十余名扈从士卒,其余九队隐藏在步阵各处的南朝锐士,也都很快得到紧急谍报,迅速向此地集聚,试图围剿徐婴。
察觉到异样迹象的徐婴跃跃欲试,耐着性子安静等待。
如果说朱袍徐婴更像是孩子心性似的玩耍,根本就没有什么杂念心思,那么轩辕青锋的杀心之重,杀人之盛!
恐怕整座拒北城外广袤战场,就只有那位连破两千铁甲的年轻藩王能够胜出一筹!
大雪坪轩辕青锋横冲直撞,简直就是跋扈至极。
不同于徐婴漫步目的“四处逛荡”,只需要大致保持向前即可,这位大雪坪江湖盟主一开始选择的目标极其明确,体型庞大的楼车!
明摆着是谁在她的视野之中最为碍眼,那她就拆了谁!
偌大一个浩浩泱泱的离阳王朝,最不讲理的女子,名副其实。
第一架楼车被这袭紫衣一撞而断,如同腰斩。
穿过那架楼车之后,轩辕青锋身形转折,直扑第二架,当时她撕开牛皮后,钻入其中,不断有尸体四散飞出,最终当她出现在视野开阔的顶层望楼之上,车内三百士卒无一存活。
她有意无意远眺了一眼北莽大军腹地的战况,然后一脚重重踩踏而下,在她掠出楼车的同时,脚下那架出自南朝军器监之手的坚固楼车,轰然倒塌。
第三架楼车运气好些,被轩辕青锋一掌拍在那张巨幅牛皮上,那股磅礴气机,竟是振荡得整座楼车摇摇欲坠,一袭紫衣再入望楼,六七名北莽士卒根本来不及出手,就被轩辕青锋骤然间绽放出来的沛然气机,冲激得撞烂围栏,尚未坠地就已在空中七窍流血而亡。轩辕青锋回望一眼拒北城擂鼓台,看见那抹雪白之色,她有些怔怔出神,脚下这栋楼车在先前那股气机余韵牵扯下,依然摇摇晃晃,不过就在此时,来自侧面楼车瞭望台上的数枝箭矢,打断了这位徽山紫衣的思绪。她皱紧眉头,根本没有转头,只是随意一挥袖,箭矢便沿着来时轨迹倒飞回去,速度快至肉眼不可见的四枝羽箭,瞬间刺透四名弓手的胸口。
杀人之后,轩辕青锋显然犹然不解恨,隐藏在裙摆下的脚踝轻拧,整座楼车彻底倾斜倒向右侧那架,轩辕青锋不再去管两架轰然相撞一起的悲惨楼车,因为她发现北莽方面终于按捺不住,除了两支气势雄壮兵甲鲜明的精骑分别驰援左右两翼,各自杀向于新郎楼荒和韦淼柴青山这四位中原宗师,在大军腹部中央,动静也不小,而且截杀对象就包含她轩辕青锋在内,除了一支支人数都在千人左右的骑军,在离开原先大营驻地后,沿着两条步阵廊道缝隙向南方策马冲锋,还有一拨拨不披甲胄仅佩刀负弩的黑衣人物蠢蠢而动,行动隐蔽,并不出现在宽阔的两条“廊道”上,而是在步阵狭窄缝隙中低头弯腰快速推进,更有来自原本位于北莽大军后方的人物,趁手兵器五花八门,装束也大不相同,并无携带任何北莽边军制式器械,应该是倾巢出动然后被北莽朝廷收拢在南征大军里的北莽江湖高手。
这些年在北莽江湖呼风唤雨的宗师,下场都颇为凄凉,尤其是那次大规模入境袭杀北凉边军主将,折损厉害,道德宗,棋剑乐府,提兵山,公主坟,四大宗门都可谓伤筋动骨,尤其是公主坟和提兵山,若非北莽依旧扶持,搁在与朝廷关系相对疏远的离阳江湖,失去了定海神针和中坚实力,早就可以除名了,不是被闻到腥味的其它江湖势力联手瓜分殆尽,就是被莫名其妙的仇家落井下石,棋剑乐府也不好受,词牌名是更漏子的洪敬岩战死,词牌名山渐青的黄宝妆,或者说白衣洛阳脱离棋剑乐府,乐府府主也与那拨偷偷进入北凉关内的北莽宗师一起沦为客死他乡,除了太平令和词牌名为寒姑的太子妃勉强支撑台面,棋剑乐府这座根深蒂固的宗门,也许就要像轩辕青锋脚下的楼车如出一辙,稍稍用力一踩,两百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底蕴,就会转瞬间大树倒猢狲散。
轩辕青锋眼见那根脚迥异的那三群人,很奇怪地只顾着埋头南下,倒是对于陷阵极深的年轻藩王和白衣洛阳选择视而不见,这让徽山紫衣没来由感到不痛快,愈发气态森寒。
她继续捣烂一架架楼车,然后眼角余光瞥见一支千人骑军南下临近之际,紫衣横掠而去。
为首一名骑将被轩辕青锋一巴掌拍在头盔上,整个人在横飞出去的途中,尸体砰然碎裂。
无形中鸠占鹊巢的轩辕青锋,傲然站立在那匹依旧撒腿狂奔的战马背脊之上,她居高临下,与那些骑卒相对而视。
这支骑军正是橘子州持节令耗费无数心血打造出来的精锐,大名鼎鼎的冬雷铁骑,也是将北凉关外左骑军拽入泥潭的罪魁祸首。
轩辕青锋不知道谁是左骑军第一副帅陆大远,不知道什么名动南朝的冬雷精骑,她甚至只是低头瞥了眼那些微微错愕的冬雷骑卒,便抬高视线,望向一队人数不过七八十的小规模骑军,有相貌堂堂的白衣剑客,有在马背上衣袂飘飘的彩衣女子,有闭目养神身体跟随马背缓缓起伏的年迈老者,无一例外,都是养气有成的江湖中人。
暂时群龙无首的冬雷铁骑没有军心大乱,最靠近轩辕青锋的那名骑将凶狠抬起铁枪,刺向这袭紫衣的腹部。
轩辕青锋没有与这支千人骑军过多纠缠,脚尖一点,身形拔高些许,刚好躲过那根铁枪,然后落在枪身之上,下滑而去,不等那名骑将做出应对,猛然抬头,以脚背踹在那人的脸上,骑将整颗头颅就那么迸射出去,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可谓不触目惊心,只不过轩辕青锋点到即止,任由这支遭受羞辱的冬雷骑军继续向南,身形高高飘荡而起,潇洒落在冬雷骑军和那支小队江湖高手之间的空地上,轩辕青锋悠然前行,那身形步伐,说不清道不明的写意风流,如一位丹青国手笔下的水墨长卷。
在轩辕青锋大杀四方之后,始终没有如何大动作的徐偃兵突然对邓太阿的背影说道:“防止拓拔菩萨趁火打劫一事,恐怕就要交付先生了。”
邓太阿没有转身,洒然笑道:“邓某必不让徐兄失望。”
徐偃兵斜提那杆听潮阁珍藏多年的精铁大枪“割鲜”,面对桃花剑神的千金一诺,这位北凉半步武圣并无任何感激言语,只是抱拳离去。
徐偃兵转身大步走向一直没有动静的吃剑老祖宗,沉声道:“策应王爷返城一事,劳烦隋老前辈。”
隋斜谷斜瞥了一眼这位昔年枪仙王绣的师弟,对于徐偃兵的请求,老人不置可否。
徐偃兵也没有强人所难,前去支援吴家剑冢那对年纪轻轻的剑冠剑侍,武当大真人俞兴瑞已经动身去增援毛舒朗嵇六安两位南疆宗师,吴六鼎和剑侍翠花仍是只有他们两人面对一整座万人步阵,虽然尚未陷入必死之地,但已是陷入重重铁甲包围之中,尤其是不知为何那名剑术卓绝的女子剑侍,哪怕眼睁睁看着剑冢当代剑冠多次气息衰竭,险象环生,她的那柄素王剑始终不曾出鞘杀敌,似乎不愿主动帮助吴六鼎分担压力。加上年轻剑冠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只顾埋头凿阵,一往无前,一副老子恨不得直接杀到北莽太子大纛之下的架势。
相比之下,天下屈指可数的刀法宗师毛舒朗与龙宫客卿嵇六安就更为稳重,甚至还能够极大牵制住整座攻城方阵的推进速度,当代武当掌教李玉斧的师父俞兴瑞,之所以选择支援毛舒朗嵇六安,也在情理之中,一来能够更大程度阻滞北莽攻城步伐,二来那名年轻剑冠太过冒失激进,俞兴瑞想拦都拦不住,也不好去拦,终究吴家剑冢枯剑士那些不近人情的条条框框,俞兴瑞早有耳闻,即便作为慈祥长者和武林前辈,就算心存恻隐,可真要老人出手,却是十分棘手,怕就怕解围不成,还会画蛇添足帮了倒忙。
大阵之中,吴家剑冢的年轻剑冠视线被汗水模糊,他手持两柄随手夺来的战刀,刚刚击退百余名北莽甲士的密集刀阵,对于吴六鼎这种境界的剑客来说,自己手中持有何种兵器,都已经无关紧要。他趁机大口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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