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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祭酒思前想后,带上了萧六郎。

风老瘫痪在床上,听到脚步声,沙哑着嗓子道:“老弟,你来了?”

老祭酒对萧六郎道:“你先在外头等我一会儿。”

萧六郎应下。

老祭酒迈步进了屋:“诶,来了来了,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
风老说话其实已不大利索了,他发音很艰难,气色却很红润:“好多了。”

老祭酒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:“我看也是,再过两日,你都能下床了!”

风老微微摇头:“我大限将至,我心里有数。”

老祭酒暗暗叹气,明明连话都说不了几句的人突然精神头儿变得这么好,谁又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?

“人……带来了吗?”风老问。

“带来了,是我徒儿。”老祭酒看了他一眼,道,“我这回可是忍痛割爱,把自己徒儿都让出来了!”

“那个姓黎的?”风老摆头,“不要,不要,太老。”

老祭酒:不是,你还挑上了?你俩到底谁比较老?

黎院长真不算老,四十都不到,正值壮年。

虽然老祭酒带的是小徒弟,可大徒弟遭了风老的嫌弃,他忍不住要反讽几句:“怎么着,你还想找个嫩得能掐出水儿来的?”

风老哼哼。

老祭酒其实理解他的意思,人年轻一点,所剩的时间就多一点,他这辈子的学问不是十年、二十年能钻研完的。

“进来吧。”老祭酒对门口道。

萧六郎走了进来。

风老的目光落在萧六郎的脸上,浑身就是一僵。

萧六郎小时候上过风老的课,风老肯定是认识他的。

然而风老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把老祭酒噎死:“我死了吗?怎么你也死了?完了完了,我的衣钵还没人继承呢!”

萧六郎:“……”

老祭酒:“……”

老祭酒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风老相信眼前的少年没死。

至于为何没死的原因,老祭酒没说,风老也没追问。

活到这个岁数,知天命,有些东西心知肚明,却不能深究下去。

风老如此,老祭酒亦如是。

老祭酒问道:“这个继承人你可满意?”

“满意,满意。”风老笑得合不拢嘴儿。

当年他也看上这孩子了啊,不是老祭酒近水楼台先得月,他早把他抢过来做自己徒弟了。

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约莫就是没能收个称心如意的弟子。

这下圆满了。

事出仓促,一切从简,在老祭酒的主持下,萧六郎行了简单的拜师礼。

风老脖子以下全瘫痪,进食也困难,老祭酒象征性地让他碰了碰杯口,就算是喝过拜师茶了。

自此,萧六郎便是他的继承人了。

风老让妻子拿来自己的一辈子的文学珍藏,全给搬去了老祭酒的马车上。

老祭酒眼看着把人家书房搬空了,怪不好意思:“呃……嫂子,你们要不要自己留点儿?”

风老夫人却直摆手:“赶紧搬走吧,求你们了,被这些劳什子玩意儿连累了一辈子,可别再磋磨我了!”

老祭酒拱手作揖:“行,那我有机会再来拜访嫂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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