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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月亮的世界,天色灰蓝,孤星已经升空,照耀于头顶。
小池不知道在哪儿找出来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腊肉,用油纸包了细麻绳扎起,当作是拜门的礼物。
野姥姥住在镇的西头,带院子的三间大瓦房,外观破落,墙壁刷了白色但已斑驳剥落,墙角长满了绿苔,碎瓦重重,估摸着房子的年纪肯定要比他们俩少年来得大。
黑漆大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招牌扎眼,还吊着一个小小的纸花圈在风中摇曳,正是她的纸扎店。
院子空旷,除了正中一棵枝叶繁茂不曾修剪的梨树,便是杂草丛生,随着春风瑟瑟摇动,仿佛无人居住荒废已久的老屋。
店的布置更宛若灵堂。
纸扎像是庙里的金刚一样矗立两旁,阴恻恻居高临下注视两人,案桌上摆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香炉,供奉一具无头的多臂神祗。
野姥姥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,手里捏着一把弯曲闪烁寒光的黑色大剪刀,真眼闭着,假眼却圆睁,像极了蹲踞在树上警惕而凶猛的猫头鹰。
“姥姥,是我!”
小池亲亲热热叫了声。
野姥姥没回应,倒是两边的纸扎不知道是被风吹动,抑或真有灵性,齐刷刷转面,画上去的呆滞的眼珠仿佛在审视来者。
饶是祝平安早有心里准备,见到这种场面,还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。
这世界就是这么怪。
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。
祝平安控制住自己情绪,下意识靠向小池,小池鼓励似地握了握他的手,掌心温暖而干燥,让他镇定下来。
“你来干什么?你不是看不上老婆子的手艺吗?”
不知道是否错觉,祝平安没看到野姥姥的嘴唇翕动,她带点厌烦冷漠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传来。
显而易见,野姥姥对小池没有当成她的学徒还是有点耿耿于怀。
小池不以为意,提着腊肉走上前,笑得贼忒嘻嘻:“姥姥你手这么巧,我怎么会瞧不上?就是我笨手笨脚,恐怕学不会姥姥的本事。这不是,我给您找个聪明的来了。你看我这祝大哥,一表人才还识文断字,给您当个学徒才能传承手艺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