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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姐和胖子看起来窘迫极了。

云姐和胖子的手都有些抖,看的出来,两人对筷子都生疏了不少。

余溪风和章秋都有些沉默。

故人重逢,本应该有千言万语要说,

可是漫长的天灾横亘在其中,

好像又没什么值得说了。

余溪风很理解幸存者的状态,

前世的她,并不比现在的云姐强出多少。

章秋给他们盛了饭,两人闷头扒饭,都没有夹桌上的菜。

这样的白米饭,本身就是一碗做梦都梦不到的佳肴。

胖子近乎诚惶诚恐,

给胖子添饭的时候,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鱼肉。

章秋说:“别噎着。”

胖子犹豫了一下,把鱼肉夹给了云姐。

四人曾经在帐篷里打牌,那时候胖子还挺爽快,性子也逗。

云姐一人打牌,三家打她一个,她都不落下风。

牌面给每家算得明明白白。

那时的云姐,神色温柔里有着凌厉。

不过几年时间,她苍老的像是一位老妪。

风沙磨过的纹路还带着水痕。

胖子也是,人一胖起来,厚重一点,反而会显年轻。

他年纪比云姐还小,眉眼间却已经凝结了苦相。

最终是云姐打破了沉默:“吃了你这么一顿,上断头台也值了。”

她笑起来,神色里有过去的两分影子。

那股沉闷的氛围终于散开。

章秋接话:“还能再见到你们,真是太好了。”

胖子放下筷子:“蔡老头,”

云姐瞪了一眼胖子,胖子讪讪收嘴。

又是一默。

章秋倒还好:“老人家年纪也到了,走的时候我和她都在,也算是善终,已经很好了。”

话题断断续续的接上了。

云姐和胖子一路是要往北方基地云。

两边对了一下行程。

高温的时候,云姐和胖子竟然到过疆山。

但疆山太大了,没能够碰上。

云姐继续往北,中间几次丢了方向,又碰上兽潮和极夜。

一路磕磕碰碰地走过来。

这片土地太广袤了,

有时候走上几天几夜都碰不到人。

两人这期间也结过伴,同行者有的死在了路上,

有的意见不合,分道扬镳。

还有的,居心叵测,饿极了,想要吃两脚羊。

两人最终走到了这里。

食物补给彻底空了,碰上这个部落。

被当做新鲜血液给吸收了。

云姐的声音很轻柔,很多东西都只是一笔带过。

她说:“我要带胖子去北方基地看一看腿,他这个腿,越疼越厉害了,怕有什么不好,碰到游医给看过,讹了我们两把豆子就算了,开的药一点用都没有。”

“你怎么还叫我胖子,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胖。”胖子道:“早就说了,我这个腿也习惯了,花那个价钱干什么。”

云姐笑笑:“名字寄托一下美好祝愿嘛。”

章秋说:“我给看看吧。”

胖子的腿受创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,又二次受伤。

愈合的时候骨头方向都是歪的。

相当于每走一步,一把刀子就在肉里挫一下。

能好起来就见鬼了。

必须要重新接回去。

而且刻不容缓。

肌肉和骨头有自愈能力,每多拖一天,情况都会恶化一分。

胖子身上还有别的创口带来的感染,

人一直在低烧状态。

云姐除了脚不是瘸的,其它状况也没比胖子强。

身上的炎症一点都不轻。

章秋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的医术不太行。

顶天了就是一个赤脚大夫。

可是越来越缺医少药,哪怕是在北方基地,

他在城区的原住民眼中,竟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得用的医生。

世界确实是个草台班子。

章秋也是头一回给人正骨。

……听起来像是在杀猪。

胖子的脸憋得通红,鼻孔翕张,豆大的汗水从脑袋上滑下来。

云姐对这样的痛苦没什么动容,

两人都经历过更痛的。

相反,她神色里有着希冀。

章秋费了很大劲,未果。

最后,他说,余溪风按照特定的方向发力,

把胖子的骨头给敲了,重新掰回来。

是的,掰回来。

章秋自己都对这样的治疗环境和手段感到心惊肉跳。

但余溪风和云姐反而接受良好。

章秋给云姐和胖子都开了药。

驱虫的,消炎的,退热的,还有抗生素和维生素。

零零总总。

胖子一顿,都有十多粒。

胖子躺在后舱床上,几乎想跪下来给章秋磕头。

被余溪风给按住了。

这些药每一粒都非常珍贵。

胖子和云姐一路行来,想要寻一粒而不得。

几人确实是旧识,看起来,余溪风和章秋都过得不错。

但人家不帮是本分,帮了是恩情。

还是注定偿还不了的恩情。

胖子腿上绑了绷带,

人痛的直抽气,

反而打开了话匣子:“许运这个名字好,感觉我们一路运气还挺好。”

两人受过好多回伤,有人咬的,也有毁灭种咬的。

也没像部落其它人那样,好好的,人就疯了。

云姐和胖子都没变成疯狗。

章秋听的眼皮直跳,又给两人补了一剂药丸。

疯狗不怕痛,会本能的攻击一切活物,

力是相互的,在本身依旧是肉体凡胎的情况下,

受到致命的创伤,

就算疗愈了,从疯狗退回到人,还是会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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