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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(3/3)页
“嗯?”他轻哼,稳稳起身。

“咱们隔壁那条街的王家大哥对他媳妇也像你对我这么好,可惜他家那个婆子太恶,非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要不得,说她犯了七出之条,逼着儿子休妻,你说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事儿吗?”

付锦衾没说话,她就接着这个话在他耳朵边念叨。

“我要是王家媳妇我就不走,她要是欺负我,我就跟她干,这世上人人都只活一次,凭什么受这莫名其妙的委屈。可惜她那丈夫也拿不起事,他娘没完没了的闹腾,他就跟他媳妇和离了。”

和离跟休妻其实没太大区别,前者类似放妻书,意为无法和平相处,听着不像休妻那么难听,可被放回母家的女子,依然是颜面尽失。

她说,“你以后会这样吗?”

他脚步微顿,说,“不会。”

不想承认被她一连串的丈夫妻子问乱了心。

“我也觉得你不会,你跟他们都不一样。你知道老陈家那个弟弟跟哥哥打起来了吗?”

“哪个老陈家?”

“就是同香阁的那个掌柜,他们家厨子被他哥哥高价挖过去了,厨子的饭菜,店铺的招牌,闹到最后就是一个财字。”

这人疯劲儿一上来,话就跟头发丝那么密,一嘴市井家常,说到激动时,两只小脚还在他胳膊腕儿那儿踢踏。可就是这么一嘴家常,无声无息地将人牵在了手里,仿佛他们是茶余饭后的一对小夫小妻,仿佛这座寡淡至极的乐安城,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。

“还有长盛街卖糖葫芦的那个丑头陀王小二,长成那样还抛妻弃子呢,据说是跟卖麦芽糖的好了,直接扔下发妻,到人家里过日子去了。”

“你这都是听谁说的?”他把她往上掂了掂。

“你店里的客人呐。”她搂着他的脖子,觉得他身上香,小狗似的凑到领口嗅了一口,“还有你那排铺子第三家卖玉器的。”

“沈久玉?”他半侧过头,她歪在他肩膀上嗯了一声,说他比林令嘴还碎。

... ...

路不远,没走多久两人就进了乐安街了,这地界经不起什么大事,半注香的功夫,疯子跟付姑奶奶打架的事儿就长着腿似的在大街小巷跑了个遍,不相干的人听到这些倒是没觉什么,顶多就是唏嘘一阵,多得一样新鲜,酆记这边就不同了,一听门主被打了,抬脚就要往衙门里冲。

付记那几个也是操碎了心,一看对门兄弟冲动了,赶紧冲出来劝和。

这事儿从他们的角度看就是一家人的事,之后如何不好说,至少现在关系处得都挺不错,伤了哪边都失了和气。

小结巴是冲得最靠前的,折玉一力拦着,不知说了多少好话。

结巴嘴条儿不利索,能说出来的就只有“打,打!”

这要是让开了,就真打起来了。

剩下那四位也不是善茬儿,管你什么官府什么夫人,动他们门主就不行!听风跟刘大头都上去拦了,还有两个没怎么见过面的伙计,也都跟着劝架。

听风不常说话,每次开口都说在点儿上,他说,“焦与,你是酆记的管家,他们都听你的,你沉住气,再怎么样也等你们掌柜的回来再说。”

“焦与”告诉他,“我是林令,我不管家,也没人听我的,你把手先撒开,我得亲自看看谁动的我们掌柜的。”

听风认错人是常有的事,脸上也没见尴尬,顺势说,“林令,我们姑奶奶从小被惯到大,确实性子差了些,但是人不坏,这事儿你们别冲动,回头我们公子一准说她。”

平灵在旁歪头看着,才发现他有点不认人的毛病。她其实也不怎么认,人一乱,红红绿绿什么颜色都有。

听风忽然对她投过来一道视线,似探究,似确认,“平灵... ...”

“嗯。”她客气一笑,卷了卷袖子,说你不用劝我,“这种架我必去。”她再是随波逐流的性子,也容不得旁人伤她们门主,说完直接下手从听风手里把林令薅出来了。

街上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,姜染伸长胳膊拨开众人才看到这么一副热闹的奇景儿。

攀着付锦衾的胳膊落地,还没说话就先乐了。

“找谁打架去,我又没输。”

五个人打眼一看,心里都憋屈死了,脸上都挂彩了还说没输?你知道你过去跟人打架什么样吗?

可人既然已经回来了,总不能再往外冲了,几个人连着付记的一起往棺材铺走,付锦衾说了几个药名,听风立马掉头去取,两家对门住着就这一点好处,脚踪快点儿就跟一户大宅似的。

听风半路回来还遇上陈婆婆和旺儿了,两人刚从外头卖竹筐回来,一听姜染伤了,急得直踏碎步。

“姑娘伤了?伤成什么样了?”

老人孩子一起往屋里走,摸摸这儿,看看那儿,心疼得不行,拄着拐杖说要去衙门要公理去。

几个人又转而去劝婆婆,说这回是咱们先动的手,之前不是还把林执打了吗?真要论理还真说不出理。

婆婆说什么也不干,说什么都要去,姜染拉着她的手安抚。家里有个长辈出头的滋味特别不一样,像是可以把自己变得很小,像是忽然成了有人疼的孩子。

她对婆婆说,“您说的没错,苦糖有苦糖的好,老天爷疼我,将你们给了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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